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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於水終於水的元永定正 藝術家中辻悅子講述的元永定正的生活方式

「元永定正: 小品特展」白石畫廊台北

本系列企劃為您推出關於具體美術協會的書籍《GUTAI STILL ALIVE 2015 vol.1》的數字檔案。第30期聚焦從1955年至1971年隸屬具體美術協會的元永定正。關於元永與具體領軍人物吉原治良之間的關係、退出「具體」之後的創作活動、作品的變化等元永的生涯,我們採訪了作為妻子和工作夥伴一直在其身邊目睹了一切的藝術家中辻悅子。


與元永定正相濡以沫的藝術家中辻悅子專訪


丈夫元永定正的生活方式


無巧不成書,元永的最後一個新作品也是《作品(水)》

在位於兵庫縣寶冢市的中辻悅子(本名:元永悅子)寬敞的工作室里,到處都擺放著她自己和丈夫元永定正的作品。灑滿明媚陽光的房間里洋溢著歡快愉悅的氣氛,宛如元永定正作品所展現的世界那樣。在其中一角,擺放著為了今年在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舉辦的「Gutai展」(具體展)而製作的該美術館的模型。在這次展覽中,元永定正的《作品(水)》作為最引人矚目的作品得以展示,而這個模型是為了讓元永考慮布展計劃由美術館寄送過來的。

提到2011年,這一年發生的東日本大地震在人們的記憶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而對美術界來說,2011年還是元永定正於此年10月3日與世長辭的年份。而且10月3日這一天,也是古根海姆美術館的策展人亞歷山德拉·孟璐和加拿大的具體美術研究者敏·蒂安普專程從紐約前來拜訪元永定正的日子。

中辻悅子:在去世的一周前,元永說想回家,所以就回來了。正好古根海姆美術館的策展人孟璐女士等人提出,希望在10月3日就展覽進行最後一次協商,並為此特意趕來。這次協商之後,元永接受了他們的提議,說「那就照這個計劃拜託了」。因此,孟璐女士把古根海姆美術館的《作品(水)》稱為元永的最後一幅新作。說來真是不可思議,從最初在具體展上展出《作品(水)》開始,到最後也以《作品(水)》結束,真是無巧不成書。總之,那次展出的布展安排是經過精心計算的。館方提前將美術館的模型寄來,我們把作品的模型放進去拍照,並將照片寄給美術館,展覽前一年的8月,我們的女兒(元永紅子)夫婦前往紐約就展出細節與館方進行了協商。元永在世的時候,女兒和他一起參加了威尼斯雙年展,還前往各地共同創作了許多作品。女兒和元永的美感非常相似,因此諸如決定水的用量和色彩等實際操作都是由女兒夫婦完成的。此外,在美術館的展覽還有工程師參與其中,對展出進行了全盤計算,包括把裝水的軟管吊掛起來經過幾天後會延伸多長等等。他們還考慮了對建築物的負荷,以確保在展會期間能安全展出。在迄今為止做過的所有《作品(水)》中,這可能是最完美的一次展示了。

在古根海姆美術館的「具體展」中,元永定正的《作品(水)》成為最受矚目的作品並引起了人們的熱議。元永定正在1955年應吉原治良的邀請首次參加了在蘆屋公園松林舉辦的具體美術野外實驗展。當時雖然沒有製作資金,但他還是盡力而為,購買了一塊塑膠布,將染了顏色的水裝入其中懸掛在樹上,創作了《作品(水)》。據說當時松林裡有自來水龍頭,可以免費用水,這也是他構思時考慮的一個因素。自那以來經過了50多年,雖然材料已從塑膠布變成了長長的聚乙烯軟管,但《作品(水)》又在紐約激發了廣泛而新奇的驚喜,吸引了大量觀眾前來參觀,據說連平時以文藝評論欄目辛辣刻薄而著稱的《紐約時報》也給予了好評。

中辻悅子:讓我覺得最了不起的是吉原治良先生贊賞了那個作品。儘管元永以哥倫布豎雞蛋的思維方式將著色的水放入塑膠袋懸掛起來,創作了看似很不起眼的作品,但如果被評說「這是什麼破爛玩意啊」,那就可能會就此告終。可吉原先生稱贊這個作品是「世界上第一件水的雕塑」,給予了贊賞。吉原先生的眼光能培育出藝術家,我認為具體的藝術家們就是在吉原先生的審美眼光下成長起來的。

元永定正和中辻悅子是在西宮的一個美術學習班相遇的。據說在那裡,包括須田剋太、津高和一在內,有大約五位活躍在阪神地區的畫家擔任教學。當時元永等人在那裡主要學習速寫,後來中辻悅子也加入其中。

中辻悅子:我上高中時就加入美術社團開始畫畫,但因為父親去世,無法上大學,所以只能選擇就業並進入一個美術愛好者團體繼續畫畫。這個團體的人告訴我西宮也有這樣的學習班,於是我就開始去那裡學習。元永當時已經在學習班裡了。最初看到元永時,有一種「這人我認識」的感覺。實際上應該是完全不認識的,但最初的印象是「總覺得這個人是我認識的人」。當時大約是1957年左右,對方已經加盟具體美術協會2年左右,並在那裡創作作品,而我當時還只有20歲出頭,跟他聊天後感覺到必須要做很多新的事情,與他的交談引起了我的極大興趣,於是我們便開始長時間地交談。雖然我沒能用言語表達,但他說的任何事情都能讓我理解和認同。我們變得親密起來,但由於他有點糾纏不休地打電話到我上班的公司,所以有時候我只好裝作不在辦公室。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們又一次在京都偶然相遇,他對我說現在正舉辦具體美術展,問要不要去看看。於是我就去看了在京都市美術館舉行的具體美術展。從那以後,我每次都會去看,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具體美術展。當時我從事的工作,也就是阪神百貨公司的廣告設計也發生了變化,作為百貨公司的廣告給人帶來了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嶄新感覺。我認為這是受到了具體美術的影響。我此前一直在全無廣告基礎知識的情況下從事廣告設計工作,由於接觸到了新的想法,我的設計工作可能變得與美術界中的具體風格有些相似起來。當時阪神百貨公司也是剛剛成立,有一種自由的氛圍。

元永和中辻兩人都希望通過新的想法追尋自己的表達方式,他們於1960年開始一起生活。後來,兩人開始共同製作繪本,元永負責原畫,中辻負責設計。此外,他們還一同舉辦了展覽,並在堅持各自本職工作的同時開展了各種活動。

中辻悅子:元永很喜歡畫畫。他說雖然自己很想畫畫,但「具體」主要是舉辦野外展覽、搞舞台、搞表演等,所以一開始總是在想究竟什麼時候才讓畫畫呢?元永一直說自己基本上是一個畫家。但如果待在「具體」裡的話,每年都有很多展覽,因此要被趕著創作。正是那個時期,由於「日本協會」的邀請,他要前往紐約一年,他的作品以此為契機發生了變化。可能因為無需趕著創作,他也有機會可以停下來進行思考。我覺得從結果來看,元永的作品大致上有一個約為10年的週期。在加入具體之前,他曾師從故鄉的畫家濱邊萬吉學習油畫,並開始進行具象繪畫,這一時期大約10年。接著,他來到神戶,遇到了新的美術並加入了具體美術協會,這期間的大約10年主要是「澆灑顏料」的作品。後來去了紐約之後,進入了一個追求形狀的時期,晚年的作品又發生了變化,融合了「澆灑」和「形狀」。雖然他本人可能沒有意識到,但我感覺他的作品基本上以10年為單位多次發生變化,儘管這一點我並沒有進行過嚴謹的調查和研究。

在紐約,元永開始使用噴槍等新的工具,作品的風格發生了變化,開始創作和發表追求形狀的作品。儘管如此,他回國後依然每次都參加具體美術展,但在具體美術協會解散的前一年的年底,元永告別了這一團體。

中辻悅子:吉原治良先生似乎多次說過「為什麼要退會呢?用不著退會的」,沒有輕易讓元永退出。在吉原先生完成其作品「圓」之前,曾經陷入過藝術家的苦惱,這一時期白髮(一雄)、元永(定正)、嶋本(昭三)、村上(三郎)這四位藝術家常常被吉原先生叫到家裡。吉原先生可以讓他們看到自己正處於苦惱狀況的藝術家,可能也只有這四個人。我認為他對這四人是非常信任的。元永退出的時候,正是這些人相繼離開「具體」的時候。可能是因為與其他成員的想法不同而感到有些不快吧。至於元永本人,他從來沒有因為苦惱而消沈沮喪的時候。他說自己從未遇到過瓶頸期或低谷期。因此當時感覺是等察覺時才發現自己已退出了「具體」。我認為他在某種意義上獲得了自由,可以追求自己的世界了。但是,他自己也曾說過,儘管離開了,但卻一直保持著「具體美術」的精神。

「因為是人,所以既有冷漠的一面,也有溫暖的一面,有了他的存在感或者說呆在他身邊時,就會感到一種和煦的溫暖。他具有豁達和寬容的一面。」正如中辻女士所說的這樣,元永定正是一個對人特別關愛、溫暖而豁達的人。他與不同領域的人士曾有廣泛的交流,其中包括在紐約結識的詩人谷川俊太郎以及作曲家武滿徹等。在具體美術協會內,他是一位很早就在美國舉辦展覽,也在東京等地擁有很高知名度的藝術家。他將「具體美術」的精神置於核心地位,自由地離開了具體美術協會這一團體,創作了廣泛的作品。

與中辻悅子這一藝術家的共同生活和相互幫助,可能也是元永定正能夠持續不斷地創作和發表作品的重要因素之一。通過本次專訪,這一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刊登於《畫廊月刊》2013年10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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